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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tick Massage】Part 1. 31歲的人生轉彎

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,總會慢慢的武裝自己。尤其是當從小在鎂光燈與掌聲中長大,在有天失去燈光與掌聲後,心裡總會期待著人們給予掌聲,哪怕是安慰性的施捨也好,即使是一點點施捨,也想找回那個滿是目光焦點的曾經。


在燈光與掌聲中長大,很不習慣、也不能接受任何的批評與責罵,當失去燈光與掌聲後,會去找尋任何可能得到燈光與掌聲的方法,哪怕做些自己不喜歡的事,但為了追求心中的那份心安,會不顧一切的去做。


開始,為了聽到「乖」,開始聽話做事;為了聽到「你好棒」,開始不斷表現自己;為了聽到「就靠你了」,開始拚盡全力。慢慢的,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軟弱,開始假裝堅強;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情緒其實很脆弱,開始假裝很快樂;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其實很愛哭,總在夜裡把眼淚哭乾後才出門;也為了不讓自己在人前掉淚,會讓脾氣先出來,好讓眼淚不輕易出來示弱;更為了不讓人瞧不起,再辛苦都會假裝過得很好。就這樣,好像過了好久好久,久到我都長大了,久到都已經過了三十歲一段時間了,久到幾乎忘了心裡的小孩長什麼樣了


2018/10/14下午,在老師幫忙下,多年來辛苦的武裝被無情的卸掉了,也許是假裝堅強了很久很久、也許是這些年的壓抑,忽略了壓力早已超過身體能負擔的太多太多,在卸掉後我病倒了,徹底的病倒了,躺在床上除了昏睡就是昏睡,無法離開床超過半小時,如果用走的話,大約是從床上走到廁所的短短二、三公尺左右,其它時間都在昏睡或是無力地躺在床上。第一次真的感覺到身體累了、第一次真的感覺到從身體內部傳來的不適感、第一次真的聽到身體的求救聲音...其實,好像一直都有,只是習慣性去忽略。十天過去了,我依舊躺在床上,即使有去公司,也是工作沒幾分鐘,就必須躺下休息...那種感覺像什麼?大概就像一個氣球,破了個洞,不斷地洩氣,很明顯地感覺身體洩氣了、虛脫,使不上力、很累、無止境的累...


2018/10/24,文乃姐得知我仍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的時候,聯絡了同學,請他晚上來家裡載我到老師家裡做stick massage。剛上車的時候還好,但就在快到老師家的時候,也許是灰姑娘的時間到了,打回原形了,坐在車上,全身虛脫、難受到很想掉淚,最後在文乃姐的攙扶下,總算到了老師家。


一到老師家的時候,因為已經完全沒力了,直接趴在臥榻上熱敷,藉由不斷的熱敷、喝薑湯後,總算舒服些,在休息後開始進行stick massage。一方面是虛脫、另一方面是持續的因情緒而頭痛,哪怕一碰,對我來說都是劇痛,在開始前老實說心裡有些許的抗拒,因為對已經很難受的我來說(雖然休息後有舒服了一些)都覺得會是折磨,沒想到,當按摩的棍子在脖子上一落下的時候,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,沒有我以為的劇痛、沒有我以為的會痛到昏倒,反而脖子已經緊到硬掉的肌肉開始慢慢放鬆了,折磨了近十天的頭痛也慢慢緩解了。過了許久,噁心不舒服的感覺也好轉了許多,身體也慢慢熱起來,結束了stick massage後,躺在墊子上,已經恢復到可以跟老師、文乃姐、同學聊天了,雖然過了很久很久才能坐起來、才能起來走動,但比起剛進老師家時的慘狀已經完全不同了。


經歷過第一次的stick massage後,雖然頭不痛了、也能走了,但身體依舊虛弱、依然非常需要休息,雖說是休息,但因為不舒服,睡也睡不好,讓原本就有睡眠障礙的我,在睡眠這件事上更是辛苦,但說也奇怪,在做stick massage的時候,卻能睡得挺不錯的。


一開始的時候,老師把手放在我的背上,會開始慢慢感覺身體慢慢放鬆,有點像是受委屈後,有熟人、好朋友或是家人的那種安慰,再來身體會越來越熱(因為累倒的關係,我一直覺得很冷,而且是從身體裡面散發出的那種冷)、也許是放鬆了一點,所以呼吸也慢了一些。當棍子在脖子上開始放鬆的時候,其實並不會感覺到壓迫或用力等不舒服的感覺,只會有像躺在海面上,海面小小波浪碰到身體般的舒服感,然後...然後...然後...我就睡著了...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結束很久以後了...


說是睡著,用「意識夢遊」來形容可能比較貼切,意識自個兒雲遊到想去的地方,但身體還很清楚在做stick massage,連換了不同工具、老師換了姿勢、走動、文乃姐跟老師偷偷悄悄話等等的,身體都很清楚,但意識可能在去年很開心的俄羅斯課程、可能在我家的床上陪著貓、可能在任何一個我喜歡去的地方,直到「回過神來」才發現,其實還在老師家。


身體,隨著每周一次的stick massage也慢慢恢復了(到後期有延長時間),主要是因為身體裡面的tension慢慢少了,心情好了,身體也慢慢放鬆了,從第一次開始,前後大約十次吧,已慢慢恢復到能正常生活了,目前除了還需要依賴暖暖包維持「熱」外,身心都處於舒服的狀態。雖說這段時間看似在調整身體,但其實我認為內心的影響更大。

之前上課的時候,多年來築起的外牆被拆了許多,還有許多事情是我努力壓著不願觸碰、不願想起來、哪怕喝再多孟婆湯都沒關係,就是想忘掉的事,但這些事情在stick massage下,一一被挖了出來...


忘了從第幾次開始,一次老師推到我背上的一個tension,當下覺得很想哭,但不知道原因,回家的路上才發現當時是想起那已過世的毛小孩,那是一個抹不去的傷痛、也是說再多對不起也挽回不了的遺憾,在那幾天,情緒幾乎崩潰,因為原本包圍住這件事的圍牆不見了,情緒壓抑不住,好幾天回到家抱著毛小孩哭到天亮,無數個對不起在腦袋裡盤旋,與她相處的那幾年的回憶全湧上心頭,好難受...在情緒近乎崩潰後,過的是喪屍般的生活,突然對事情沒了感覺、沒了想法、渾渾噩噩過了好幾天,突然有一天我才明白,她一直都在我心裡,我需要做的是繼續照顧好我在意的任何毛小孩或身邊的任何人,沉湎於傷痛並不會更好,終於...這件事我終於不痛了...想念依舊在,但那疤痕已結痂了,還結痂的挺好看的。


stick massage還喚醒了刻意忘記的曾經,那個曾經充滿快樂與樂觀的小女孩,也就是以前的我,還活在燈光與掌聲下的我,充滿自信、快樂,從不知道什麼是悲觀的我。一開始,喚醒了那個小女孩,我覺得挺快樂的,因為總算對這長悶的人生又找到點快樂了,但沒過多久,快樂感開始不見、內心開始打架、開始不知所措、開始懷疑自己...


過去的我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也因為背後擁有太多的愛,所以絲毫不用去害怕面對外面世界的紛擾,完全不怕被傷害,因為擁有太多的愛,所以沒有人能輕易傷害的了我。但長大後的我不一樣,背後沒那麼多的愛,變得很脆弱,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,武裝了自己,築起一道一道的高牆,又堅固又厚重,讓自己躲在牆後面,尋找那安全感。但現在牆沒了,就像蝸牛沒了殼,赤裸裸地站在人前,哪怕一個眼神、一句無心的話都是傷害,想躲卻找不到牆,心中的小女孩又像不怕事一樣,不斷給我這赤裸的蝸牛更多的可能受傷的建議,讓我更無所適從,於是...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、情緒也還不穩定的情況下,情緒再次崩潰...


那段時間裡,脆弱到哪怕是朋友的一句關心,一句問候、一個簡單的「嗨!」「最近好嗎?」「加油」都能讓我感到壓力、甚至爆哭了整晚...心裡無數個吶喊「不要再關心我了!不要再叫我加油了!我累了!」有時,甚至已經過了幾天了,我的心裡仍在吶喊著...看到朋友傳來的line會害怕,怕點開的內容是鼓勵我或關心我、怕接到朋友打來關心的電話,我怕無力帶起假面具,讓他們發現我並沒有好,這樣的低潮情緒會讓他們失望...更怕他們要我加油,因為我真的已經不想再加油了...也不想再認真,真的累了,打從心裡的累了...


中間曾有無數次想要放棄繼續做stick massage的念頭,因為會擔心會不會再度被挖出我極力想忘記的往事、會擔心一直挖出我的脆弱...因為...我好像已經承受不了這麼多的「往事」了...但...我還是傳了訊息約了時間,因為心裡總有個聲音「好不容易放了這麼多tension了,要輕易放棄嗎?」「把心裡面會傷心難過的東西都拿走後的那種感覺,你不會好奇嗎?」

就這樣...過著一半行屍走肉、一半假裝過的很好的面具,直到今年一月中,突然有一天,我跟自己溝通了很久很久很久,才終於明白我需要愛自己,以及「愛自己」是怎麼一回事,情緒總算好轉了、不哭了、也不崩潰了,決定從好好愛自己開始,開始去解決有記憶以來就失眠的問題、也開始調整生活作息、飲食與心情。也開始學綁頭髮了,以前總是披頭散髮、過著傘蜥蜴的生活,現在綁個整整齊齊的馬尾,整個人清爽多了!


雖然調整了生活作息、飲食與心情,但渴望人給予掌聲而會過於在意別人的這件事(尤其在工作上)始終困擾著我,因為這會讓我不斷去想、不斷用腦,導致心情受影響,直到上個月18日下午,一場會議才讓我真正懂了,掌聲是自己給自己的!


從去年10月中到上個月中,將近四個月的調整,感覺好漫長...但多虧stick massage的幫助,放掉身體上以及內心的tension,讓我能在心裡上做很多的調整,雖然中間很痛苦也很辛苦,但總算撐過來了,現在,我覺得現在過得很好也很快樂,至少我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健康了、生活也開始規律了,更重要的是,十多年來,我的腦袋終於學會「下班」了!原來,想睡覺的感覺這麼好;原來愛上自己是這麼甜的感覺;原來,放過自己,是這麼快樂的事情!


老師、文乃姐、還有某位一直接受我情緒的同學,這段時間謝謝你們,辛苦你們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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